下流社會—中產階級蒸發了 當「下流社會」的名詞在日本出現,立即引爆討論。
因為
在台灣,中產階級可支配所得遠不如1990年代的 水準,大專以上畢業生的失業率也一路攀高,社會下 沉的拉力愈來愈大,當全球社會紛紛向下流動,台灣 ,能預防嗎? 嬌小的身材、精明幹練的袁曉芳(化名),在規模二百人的中小企業擔任高階主管,身上扛著七 千萬的營業額。最近兒子進了小學,袁曉芳打算在台北市大安區買間離學區近的房子。 有天,房屋仲介打電話來,要他們去看一間四十坪大的公寓。仲介在他掛上電話前,趕緊提醒了 一句,「記得帶手電筒。」 那是一間三十年的老公寓,原屋主把隔間都打掉了,也沒有水電,但一坪高達五十萬,總價達二 千萬。袁曉芳關上手電筒,心也沉到了谷底。 袁曉芳和他先生都有大學以上的學歷, 兩人年薪加總近二百萬,不論是從人口統計、還是收入統 計看來,他們都非常肯定自己是社會的菁英族群。 但是,他們努力工作了十五年,面對三十年的 老公寓卻覺得如此遙不可及。袁曉芳不禁自問,「我還是中產階級嗎? 這個社會還有中產階級嗎 ?」 學歷不再保證工作機會,薪資成長被上升的物價侵蝕成負數,象徵穩定的自有住宅成為奢望的空 中樓閣,中產階級抓不到任何上升的希望,開始覺得向下流動,成為許多社會共同的痛苦。 世界的共同危機--美、日、英中產階級蒸發
下一代為何痛苦
已奠定既有經濟基礎的中產階級,都有這麼強烈的壓力,原本應是「中產階級儲備軍」的大學畢 業生,則是自覺往下層流動。 「我覺得我不是中產階級,」六十八年次,出國念碩士回來已在出版社工作二年多的余佩芬說。
她回到台灣找的第一份
偏差價值觀橫行
在一間大型金控公司的會議室裡,擠滿了新進的保險業務員,人資主管正在台上介紹公司的制度 及業務員的福利。台下卻有一張和別人興奮表情呈對比的臉孔,他瞇著眼,自顧自的想出了神, 他此刻心裡滿是不服氣,「我為什麼會在這?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是考得上外交官的。」 事實上,他已經考了三年都沒考上。因為近年來外交人員的名額縮減,而自政治、外交系所畢業 的學生人數卻大增,錄取率從一四%,降到二 ○○四年只有三%。加上他在校期間的就學貸款, 緩衝還錢的期限到了,他必須儘快找到工作。 即使頂著政治學碩士的學位,二十九歲的他一時仍找不到工作,只能勉強接受一個月基本薪資二 萬五千元的工作。 他的夢,開始離他遠去。 根據行政院主計處統計, 台灣三十五歲以下的就業人口,十年來分配到的所得比例愈來愈少,從 一九九二年的四十%降到二○○四年只剩三十%。 這個時候,社會的價值觀就轉為選擇立即的快樂︱︱消費。 國策顧問、中研院社會所研究員蕭新煌觀察,當發生「錢不是那麼好賺」的感覺時,人的心中就 會出現一種心態:「反正錢不好賺,也存不了,乾脆花掉算了,」所以反而會注意在消費。 「過去是因為機會太多,你不去抓它太可惜了 ,所以拚命一天做二十個小時。」現在機會少了, 乾脆把錢拿去投資自己的文化、精神或物質生活,「但壞的一面是卡奴,」蕭新煌說。 年輕人大膽消費,做了太多不負責任的選擇,造就了包括卡奴、學貸族等社會問題。 這其實也是產業政策、教育政策的不完整所造成。例如銀行在企業客戶外移下,只好將火力集中 在跑不掉的消費者身上。而過度擴張的大學教育,讓使用就學貸款的人數及金額也不斷膨脹。 令人擔心的是,再加上有限的工作機會及收入,到最後,這群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的年輕人,在 還沒有正式踏出社會,就選擇了放棄。如此惡性循環,難保我們不會真的和日本一樣墮入「下流 社會」。 「政府一直用政策鼓勵消費。」中經院研究員吳惠林說,「為了追求經濟成長,就要大家增加消 費,這是非常大的迷思。」 吳惠林只好每次教課時,就不斷向學生口苦婆心,希望大家能壓抑對流行物質的慾望,回歸原點 檢視自己真正的需要。包括消費及不斷擴張的教育。 政府的立場,則應該幫台灣走出自己的產業政策,並結合教育。「讓我們的年輕人在保有工作、 做好工作的同時,也能過好的生活,」鄭麗君說,「還是鼓勵年輕人要迎向挑戰,不要停在那裡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