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狀態:    住戶編號:3390330
 amanda 的日記本
快速選單
到我的日記本
看他的最新日記
加入我的收藏
瀏覽我的收藏
職場新鮮事╱接納「異」見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愛護大腦 從五個飲食習慣
 切換閱讀模式  回應  給他日記貼紙   給他愛的鼓勵  檢舉
篇名: 決斷2秒間(BE0130)
作者: amanda 日期: 2013.10.01  天氣:  心情:
http://www.readingtimes.com.tw/readingtimes/ProductPage.aspx?gp=productdetail&cid=mcpa(sellitems)&id=be0130&p=excerpt&exid=32372

決斷2秒間(BE0130)
BLINK

類別: 心理‧勵志‧占星>心理勵志
叢書系列:NEXT
作者:麥爾坎‧葛拉威爾
譯者:閻紀宇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5年05月23日
定價:300 元
售價:255 元(約85折)

開本:25開/平裝/280頁
ISBN:957134303X


---------------------------------------------

【推薦序|序論 1 |序論 2|第一章 1|第一章 2|第一章 3】

▼ 推薦序

蒙娜麗莎為什麼微笑?

◎文/孫中興(台灣大學社會學系教授)

生活中總有很多事情要我們決定的。有些需要當機立斷,有些需要深謀遠慮;但是哪些屬於前者,哪些又屬於後者,又要怎麼決定呢?

我教「愛情社會學」的時候,學生希望知道有沒有一種簡單的祕訣可以判斷交往的對象就是「真命天子」。我通常的回答是「沒有」,因為民主時代已經沒有「天子」了,只有定期改選的「總統」。所以現代愛情中只有「總統」(當然可以「不定期」或「不改選」),沒有「天子」,更沒有封建的「真命」(「真要命」的「天真小子」倒是滿地都是)。

我教「知識社會學」的時候,學生希望知道有沒有一種簡要的方法可以判別知識的真假。我通常在交代過相關的理論之後,學生早已經「霧失樓台,月迷津渡」而忘掉了原來的問題。

我自己在口試學生的場合,總希望從多年的經驗中,找出這本書所說的「薄片擷取」,可以從學生對某個問題的回答中,看到學生的潛力和未來。所以口試時,我問過同學連其他老師都有點摸不著頭腦的問題:「請問:您認為蒙娜麗莎為什麼微笑?」不過,學生的各色答案並沒有讓我有「靈光乍現」的感受。反而同事建議我該到醫院接受腦部「切片檢查」,以免誤人子弟,且讓敝系蒙羞。

有過這麼多挫折之後,我只好「不恥下問」。

我的學生大多相信答案其實正在個人的星座宿命:某些星座的人命中注定「龜毛」,某些則很「阿莎力」。每次面對這種解釋,我這個愧為人師的人只有深深的疑惑:為什麼我這個常被指責「想太多」的老師竟然教出這麼多「想太少」的學生。

「不恥下問」沒結果,還好等到一個「禮失而求諸『野』」的機會──替這本書寫推薦序。

我記得本書作者葛拉威爾這個「阿肚仔」寫過《引爆趨勢》。當初我還參加了中譯本的新書發表會,對於這位媒體人能將各學科的研究成果以生花妙筆串成一本引人入勝的書而讚嘆佩服。所以,我當下判斷,這本書一定也一樣精采。

故事一開始,果然疑雲重重,我以為有什麼驚人的結局,竟然只有息事寧人的鄉愿決定(看來美國人也不怎樣)。然後,故事轉向我比較熟悉的婚姻主題,我以為又會是真假未明,結果卻是有驚人的「薄片擷取」效應(看來美國人又很怎麼樣了)。之後,我又以為故事會在「薄片擷取」的主題固定下來,結果卻又出我意表。後來,主題又轉往了根深柢固的偏見如何遮蔽了故事主角的當下判斷(例如:管絃樂團排斥女性演奏者的性別歧視),有些還造成了無可彌補的遺憾(例如:紐約警察誤殺無辜平民)。比較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書中提及「可樂大戰」一事。我當時正在美國唸書,因為酷愛喝其中一種品牌,所以也深深捲入其中的爭議。現在在書中讀到這一段,才知道當初整件事情的原委。

葛拉威爾在自己的網站上提及本書時,強調他不喜歡「直覺」一詞,因為「直覺」好像是「不理性」的同意字。他要強調的正是這種「不假思索的判斷」其實是「濃縮版的理性判斷成果」。我的看法稍有不同,我覺得其中的關鍵真的不在原書書名Blink所要表達的「當下」或「瞬間」或「一剎那」或「一眨眼」這種極短時間,而在於平時積累的知識能夠適時地「御簡於繁」,抓到要點,作出正確的判斷;或是一時心慌意亂,雖然迅速,但是作出了錯誤的判斷,而誤人誤己。也就是原書副標題的「不假思索的思考」。所以,如果將本書作一個「薄片擷取」的話,我認為,問題看起來好像不在於「快不快」,而其實是在「對不對」。

我當機立斷接下了寫推薦序的邀約,看完書後收穫良多,慶幸自己決策正確。

現在該您決定了!計時開始!一秒、兩秒、兩秒半……

------------------------------------------

【推薦序|序論 1 |序論 2|第一章 1|第一章 2|第一章 3】

▼ 序論 1

序論 雕像疑雲

一九八三年九月,藝術品交易商貝奇納(Gianfranco Becchina)與美國加州的蓋提美術館(J. Paul Getty Museum)接洽,宣稱他擁有一座西元前六世紀的大理石雕塑的「少年立像」(kouros),這是古希臘時期的裸體年輕男性立像,姿勢是左腳微微向前跨出、雙臂垂在身體兩側。全世界現存的古希臘少年立像只有兩百座左右,大部分從墓穴或考古遺址挖出後嚴重受損甚至支離破碎,需要費心修復,貝奇納這一座卻保存得出奇地完好,它高達七呎,散發出淡淡的光輝,在眾多古文物中別樹一格。發現這座雕像非同小可,貝奇納的開價也逼近一千萬美元。

蓋提美術館謹慎以對,館方暫時借來這座少年立像,展開深入查證。這座雕像和其他現存的少年立像的風格是否一致?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它的風格讓人想起希臘國立雅典考古博物館收藏的「安納維索斯少年立像」(Anavyssos kouros),由此可以推斷它的時代與地點。這座雕像到底是在何地、何時出土?沒有人能確切回答,但是貝奇納交給蓋提美術館法律部門一份文件,上面記錄它近期的歷史。從一九三○年代起,這座少年立像成為一位瑞士醫師勞芬柏格(Lauffenberger)的收藏品,這位醫生則是購自於一位著名的希臘藝術品交易商盧索斯(Roussos)。

加州大學地質學者馬格利思(Stanley Margolis)前來蓋提美術館,花了兩天時間,以高解析立體顯微鏡檢視雕像的表面,然後從它的右膝下緣挖取一塊直徑一公分、長兩公分的樣本,運用電子顯微鏡、電子微探針、質譜儀、X射線繞射、X射線螢光光譜儀等進行分析。最後馬格利思判定,這座雕像的材料是出產自薩索斯島(Thasos,希臘愛情海北部)上古老採石場瓦錫角(Cape Vathy)的白雲質大理石,而且雕像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方解石物質,馬格利思表示這一點相當重要,因為白雲質大理石需要好幾百年甚至數千年的光陰才會變成方解石;換言之,這座雕像必然相當古老,並非當代贗品。

蓋提美術館相當滿意,在展開查證經過一年又兩個月後,館方終於同意買下雕像。一九八六年秋天,這座少年立像首度公開亮相,《紐約時報》並以頭版刊登相關新聞。過了幾個月,蓋提美術館古文物部門主任特露伊(Marion True)女士在藝術期刊《柏林頓雜誌》(Burlington Magazine)上發表一篇文采斐然的長論,詳述館方的最新收藏:「現在這座少年立像不需支撐,巍然聳立,雙手緊貼著大腿,表現出充滿自信的生命力,是所有同類的石像中最好的。」文末特露伊得意洋洋地總結:「無論是神祗抑或凡人,他都體現了西方藝術青春期光彩煥發的活力。」

然而,這座少年立像有一個問題:它看起來不太對勁。首先點破的是義大利藝術史家柴瑞(Federico Zeri),他是蓋提美術館的理事。一九八三年十二月,柴瑞被帶到博物館地下室的文物修復室,見識這座少年立像,他立刻注意到它的指甲,覺得很不對勁,但一時間說不清楚原因。荷莉森(Evelyn Harrison)所見略同,她是全世界最頂尖的希臘雕像專家之一,館方與貝奇納的交易已接近定案前夕,她正好到洛杉磯造訪蓋提美術館。荷莉森回憶當時情景說:「美術館館長赫夫頓(Arthur Houghton)帶我們到地下室看雕像,咻地一聲掀開布幔並說:『它還不是我們的,但再過幾個禮拜就是了。』但是我說:『我為你們的決定感到遺憾。』」荷莉森看出了什麼端倪?她原本也不知道。就在赫夫頓掀開布幔的那一刻,荷莉森心中隱然直覺到:這座雕像少了些什麼。幾個月後,她帶著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前任館長霍溫(Thomas Hoving)二度造訪,到蓋提美術館的儲藏室看這座少年立像。霍溫有一個習慣,每當他檢視某件新的文物時,就會將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字眼記錄下來。霍溫永遠忘不了他初次看到這座少年立像時,心中閃現的第一個字眼,「那就是『新穎』(fresh)∣∣『新穎』,」他追述。面對一座據稱有兩千年歷史的雕像,「新穎」實在是一種很古怪的反應。霍溫後來回顧這段經歷,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反應:「我曾經在西西里島挖掘文物,發現過這類雕像的碎片,和我眼前這座雕像就是不一樣,它看起來就像用星巴克最上等的拿鐵咖啡浸泡過一樣。」

霍溫轉身對赫夫頓說:「你們付錢了嗎?」

他還記得當時赫夫頓滿臉錯愕。

「如果已經付錢,趕快想辦法要求退款,」霍溫說,「如果還沒有,立刻停止交易。」

蓋提美術館發覺事態不妙,於是遠赴希臘召開一場專題研討會,他們將少年立像包裹妥當,運往雅典,邀集希臘最資深的雕刻專家與會。這一回,大失所望的意見更是此起彼落。

研討會中,荷莉森站在雅典衛城博物館(Acropolis Museum)館長戴思皮尼斯(George Despinis)身旁,他瞧了這座少年立像一眼,臉色泛白,對她說:「任何只要看過地下出土雕像的人,都能分辨出那個東西不曾待在地底下過。」雅典考古學會主席鄧塔斯(Georgios Dontas)一看到這座雕像,就覺得背脊發涼,他說:「我第一次看到這座雕像時,只覺得我和它之間隔了一層玻璃。」鄧塔斯的看法得到雅典貝納基博物館(Benaki Museum)館長狄利佛瑞雅斯(Angelos Delivorrias)的呼應,他在研討會上詳細解釋,為何這座雕像的風格與其石材出自帖索斯島的事實有所衝突。接著狄利佛瑞雅斯切入重點:為什麼他認為這座雕像是贗品?因為當他的目光初次觸及雕像,他心中立刻湧現一股「直覺的排斥感」(intuitive repulsion)。研討會結束前,許多與會者達成共識:這座少年立像顯然並非真品。先前蓋提美術館動員了一批律師與科學家,進行數個月的深入查證,最後達成了一個結論;而幾位全世界最權威的希臘雕像專家只不過看了雕像一眼,察覺到一股「直覺的排斥感」,就做出背道而馳的結論。誰才是對的?

一時之間,情勢渾沌。在藝術專家的會議上,少年立像經常是引發爭議的導火線。然而一點一滴,蓋提美術館這樁懸案終於水落石出。蓋提美術館律師原本根據一批信件,追溯這座雕像曾經被一位瑞士醫師勞芬柏格收藏,但後來發現這批信件出自偽造。其中一封信標明的年代是一九五二年,但信封上的郵戳要到一九七二年以後才會出現;另一封據稱是一九五五年寫下的信,提及的一個銀行帳號是一九六三年才開立的。先前耗時數月的研究結果,斷定這座雕像的風格與「安納維索斯的少年立像﹂系出同門,但這一點也化為疑點:幾位希臘雕刻專家越是仔細觀察,越覺得它是令人困惑的拼湊之作,揉雜了出自不同時代、不同地區的不同風格。這座雕像細長的身材比例,肖似慕尼黑一座博物館收藏的「提納的少年立像」(Tenea Kouros);它別具風格的珠狀髮型,很像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一座少年立像;至於他的雙腳,看起來應該是現代人的手筆。分析到最後,這座少年立像的藍本恐怕是另一座體型較小、已經斷裂的少年立像,是由一位英國藝術史家於一九九○年在瑞士發現的。這兩座少年立像出自相似的大理石,雕刻方式如出一轍,但是在瑞士發現的少年立像並非來自古希臘,而是羅馬一名雕像仿製家的工作室,仿製時間約在一九八○年代初期。

至於蓋提美術館的科學分析報告認為,這座少年立像表面有一層特殊物質,代表它已經有千百年歷史,又如何解釋?結果顯示,事情並非如此完美無缺;另一位地質學家進一步分析後指出,以馬鈴薯黴菌處理白雲質大理石雕像表面,只需幾個月時間就可以製造出「年代久遠」的效果。今日在蓋提美術館的目錄中,你可以看到這座少年立像的照片,上面的註腳表明:「約西元前五百三十年,或為當代贗品」A。

當柴瑞、荷莉森、霍溫、鄧塔斯和眾多藝術史家觀看這座少年立像,並且萌生出一股「直覺的排斥感」時,他們的判斷完全正確。就在觀看過程的前兩秒鐘、在驚鴻一瞥之中,他們對這座雕像本質獲致的瞭解,超越了蓋提美術館專家團隊耗時十四個月的努力。

本書就是要探討這兩秒之間的決策判斷。

-------------------------------------------


【推薦序|序論 1 |序論 2|第一章 1|第一章 2|第一章 3】

▼ 序論 2

當然,愛荷華大學所做的只不過是實驗,一場簡單的牌戲,受試者區區幾人,外加一部壓力偵測器,但是仍然充分彰顯了人類心靈的運作方式。這便是我們處於一種風險極高的狀況,事態瞬息萬變,參與者必須在短時間內掌握紛至沓來新訊息的情況。那麼愛荷華大學的實驗能給我們什麼啟示?在這樣的時刻,我們的大腦會以兩種截然不同的策略掌握周遭狀況。第一種策略我們早已駕輕就熟,也就是有意識的策略,思索過去的學習經驗,設法找出解決之道。這種策略井然有序、穩紮穩打,但卻要翻過八十張牌之後才能見效,緩不濟急,而且需要大量的資訊。第二種策略則迅捷得多,翻到第十張牌時就已啟動,而且它慧眼獨具,幾乎立刻就發現紅牌有問題。然而這種策略也有缺點,它完全是在潛意識的層次運作,至少在開始運作時是如此;它藉由間接而奇特的管道發送訊息,例如手掌皮膚下方的汗腺。在這種系統中,我們的腦部做出結論時,並不會立刻通知我們的意識。

荷莉森、霍溫與那些希臘雕像專家都是運用這第二種策略,他們並不需要鉅細靡遺地考量所有證據,匆匆一瞥得到的資訊便已足夠。認知心理學者吉格倫哲(Gerd Gigerenzer)稱這種思考模式「迅捷而精簡」(fast and frugal)。荷莉森等人只不過看了那座少年立像一眼,大腦的某個部位立刻進行一連串運算,而且在任何有意識的思緒浮現之前,他們已經「感受」到了什麼,就如賭徒手掌心突然泌出的汗水一般。對霍溫而言,那是閃現腦海的完全不對勁的字眼「新穎」;對狄利佛瑞雅斯而言,那是一股「直覺的排斥感」;對鄧塔斯而言,那是他與少年立像之間隔著一塊玻璃的感覺。他們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洞悉真相嗎?完全不知道,然而他們就是獨具隻眼。

那兩秒鐘發生了什麼?

人類大腦能夠以跳躍方式獲取結論的部位,科學家稱之為適應潛意識(adaptive unconscious),關於這一類型決策過程的研究,是心理學界最重要的新領域之一。「適應潛意識」不能和佛洛依德所說的「潛意識」混為一談,後者是一個陰暗晦澀、充斥著光怪陸離的欲望、記憶與幻想的層面,我們無法以有意識的思維來處理。然而「適應潛意識」這個新觀念可以視為一部龐大的電腦,能夠迅速而且不動聲色地處理大量資料,讓我們的生存得以正常運作。當你走上街頭,突然間察覺有一輛卡車朝你衝過來,你可有時間考慮每一項選擇方案?當然沒有。人類這個物種之所以能夠生存至今,原因就在於我們發展出另一種決策機制,只憑藉著非常稀少的資訊就能夠在一轉眼間拍板定案。心理學者威爾森(Timothy Wilson)在《自己就是陌生人》(Strangers to Ourselves)一書中寫道:「最有效的心智運作方式,是必須將大部分高層次的複雜思維交付給潛意識;就如同現代的噴射客機能夠仰賴自動化飛航系統,盡量減少人為的、『有意識的』駕駛動作。對於衡量處境、警示危險、設定目標與發起行動,『適應潛意識』都能以精熟而有效的方式獨擅勝場。」

威爾森指出,我們會視情況交錯運用意識與潛意識的思維模式。請一位同事吃晚餐是有意識的決定,你考慮再三,判斷這頓晚餐會相當愉快,於是對他或她提出邀請。當你突然間與這位同事發生爭執,就是一種潛意識的決定,來自你大腦另一個部位,是由你性格的另一個層面所驅動的。

每當我們初次邂逅某人、與某位求職者面談、因應某個新理念、被迫快速作出決定,我們都會運用這部電腦。例如,當年你還在讀大學的時候,你要多久時間才能判斷你的教授是否稱職?一堂課?兩堂課?還是一學期?心理學者安芭蒂(Nalini Ambady)做過一個實驗,先給學生看某位教師的三段教學錄影,一段十秒鐘,且沒有聲音,結果這些學生對於評價這位老師的教學成效毫無困難。接下來安芭蒂將影片時間剪短一半,可是學生的評價結果並沒有改變。甚至當影片剪到只剩兩秒鐘時,學生的評價還是與先前相當一致。安芭蒂進一步將這些對於老師教學成效的瞬間判斷(snap judgement),與上了相同老師的課一學期後的學生做的評價相比較,發現兩者大同小異。一個學生看了某位素不相識老師上課的無聲影片兩秒鐘,和那些實際上了這位老師的課一整個學期的學生,兩者對這位老師達成的結論非常接近。這就是「適應潛意識」的力量所在。

當你第一次拿起這本書,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只不過你未必察覺。這本書你拿在手中多久?兩秒鐘?就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中,這本書的封面、我的名字帶給你的聯想、開場白中關於古希臘少年立像的簡短句子,這一切都創造出一種印象,一陣飛馳而過的思緒、意象與觀點,基本上就已確定了你閱讀這篇序論的方式。這兩秒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你不好奇嗎?

我認為人們對於這種快速認知(rapid cognition)有著根深柢固的狐疑。在世人眼中,一項決策的品質與其耗費的時間精力成正比。當醫師面臨一場相當困難的診斷時,他會讓病人接受更多檢查;當我們對聽到的言論產生疑問時,也會多方諮詢。我們經常對孩童叮嚀什麼?忙亂易出錯、三思而後行、想清楚再做、不要只看事物表面等等。我們總認為收集的資訊越多,思考的時間越長,對我們的幫助就越大;其實我們只信賴有意識的決策。然而生活中總有某些時刻,尤其是在壓力沉重的時刻,我們的瞬間判斷與第一印象是幫助理解周遭狀況更好的工具。本書的第一個宗旨,就是要讓讀者相信一樁簡單的事實:與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相比,轉瞬間的決定毫不遜色。

然而本書並不只是要頌揚驚鴻一瞥的強大力量,對於人們如何會對自身的直覺本能視而不見,筆者也很有興趣。舉例而言,既然蓋提美術館那座少年立像是如此明顯出於偽造,或者至少可說是問題重重,那麼為何當初館方會收購它?館方的專家在查證雕像來源的十四個月中,為何沒有產生那種「直覺的排斥感」?這是蓋提美術館事件的一大謎團,答案就在於:由於種種原因,那些直覺感受遭到扼殺。相關的科學資料看來令人信服,固然是原因之一(地質學者馬格利思對自己的分析滿懷信心,還在《科學人》〔Scientific American〕上發表長篇專文,闡述自己的方法);然而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蓋提美術館一廂情願地期盼這座雕像是真品,當時蓋提博物館剛成立不久,急於建立世界級水準的典藏,而那座少年立像是如此獨樹一格,使得館方的專家對自己的本能反應視而不見。全球最頂尖的古代雕刻專家之一朗若茨(Ernst Langlotz)有一回問另一位藝術史學者歐提茲(George Ortiz)是否願意買下一座青銅雕像;歐提茲看了那件作品之後大為訝異,因為它顯然是一具贗品,充滿了矛盾與草率的成分。為什麼像朗若茨這樣優秀的希臘雕像專家竟會上當?歐提茲的看法是,朗若茨在很年輕的時候買下這座雕像,當時他還沒有累積雄厚的專業經驗,歐提茲說:「我想朗若茨愛上了這座雕像。人在年輕的時候,的確可能愛上自己買下的第一件作品,這座雕像大概就是朗若茨的初戀對象。儘管他在這方面的專業知識首屈一指,顯然還是沒辦法質疑自己的第一件收藏品。」

這並不是什麼異想天開的解釋,它說中了人類思維方式的某些基本特質。我們的潛意識雖然強而有力,但也相當脆弱。我們的內在電腦無法一直大張旗鼓地運作,隨時解析任何情境的「真相」,它可能遭到揚棄、迷失方向、喪失功能。我們的直覺反應必須與各式各樣的利益、情感、情緒相互競爭。因此,我們何時要信賴自己的直覺反應?何時又必須提高警覺?本書的第二個宗旨就是要回答這個問題。當我們的快速認知能力出差錯時,背後通常有一系列獨特而一貫的原因,我們往往能夠辨識與瞭解這些原因。我們可以透過學習,來掌握何時要聽從自己內在的那部電腦,何時應該謹慎防範。

本書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宗旨是讓讀者瞭解:我們的瞬間判斷與第一印象能夠加以訓練且駕馭操控。我知道這一點很難令人接受。荷莉森、霍溫與其他幾位藝術史專家在觀看蓋提美術館的少年立像時,產生了強而有力、複雜微妙的反應,但那些都是從潛意識層面自然湧現的,不是嗎?這種神祕的反應可以控制嗎?確實可以。既然我們能夠將思考磨練得讓條理分明、謹慎縝密,同樣的道理,我們也可以訓練自己做出更好的瞬間判斷。本書陸續出場的人物包括醫師、將軍、教練、家具設計師、音樂家、演員、汽車銷售員等等,絡繹而至,他們在各自的工作領域斐然有成,而且成功的原因至少有一部分是因為他們能夠形塑、操控與訓練自身的潛意識反應。在事情發生的前兩秒鐘就精確掌握狀況,並不是少數天之驕子才擁有的神奇天賦,而是我們每個人都能夠自我培養的能力。

煥然一新的世界

許多著作論述範圍廣泛的主題,以宏觀的角度分析世事,但本書並非如此,它只著眼於日常生活中最小的要素:每當我們認識一位陌生人、遭遇某種複雜的處境、必須在沉重壓力之下做出決定時,我們心中會立刻湧現一些印象與判斷,本書就是要探討這些印象與判斷的內涵與起源。我認為人們在探討自身與世界的時候,總是太過關注於宏偉的理念,而輕忽了這些轉瞬間的時刻。如果我們認真看待自己的直覺;如果我們不再以望遠鏡掃瞄遠方的地平線,轉而以強力顯微鏡觀察自身的決策與行為;那會如何?我認為如此一來,那將改變包括戰爭、產品種類、電影製作、警員訓練、婚姻諮詢到求職面試等等的進行方式。將這些小小的改變結合起來,世界將煥然一新、更為美好。我相信各位在讀完本書之後,也會認同我的信念:要理解我們自身與行為必須體認到,電光石火的瞬間判斷與耗時數月的理性分析在價值上可以等量齊觀。當那座古希臘少年立像的真偽之辨塵埃落定時,蓋提美術館古文物部門主任特露伊女士說:「我一直以為科學見解要比美學判斷來得客觀,現在我知道我錯了。」

本章參考資訊
*蓋提美術館少年立像(http://www.getty.edu/art/collections/objects/o12908.html)
*愛荷華大學賭徒實驗(http://www.uta.edu/psychology/faculty/levine/jdmminneapolis2004.pdf)

----------------------------------------------

【推薦序|序論 1 |序論 2|第一章 1|第一章 2|第一章 3】

▼ 第一章 1

第一章 「薄片擷取」理論:點滴知識的漫長路徑

幾年前,一對年輕夫妻到西雅圖華盛頓大學造訪心理學者高特曼(John Gottman)的實驗室。小倆口都只有二十來歲,金髮碧眼,髮型蓬亂而時髦,眼鏡也獨具一格。後來有些實驗室人員表示,這對夫妻是人見人愛的那一型,聰明伶俐、魅力十足,說話幽默而帶點諷刺;在高特曼為他們拍攝的錄影帶中,這些特質呼之欲出。那位丈夫我們姑且稱之為比爾,輕鬆的態度很討人喜歡;他的妻子蘇珊則有犀利而一本正經的機智。

比爾與蘇珊被帶往一幢外觀平凡建築二樓的小房間內,高特曼就在這裡工作。兩人坐入兩張放在突起平台上的辦公椅,相隔約一.五公尺。兩個人的手指與耳朵上連接著電極與感測器,可以測量心跳、流汗、皮膚溫度等訊息。椅子下方的平台有個「搖晃計量表」,記錄他們坐立不安的移動幅度。此外有兩具攝影機分別對著夫妻兩人,錄下他們的一言一行。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其他人全部退出房間,攝影機開始運轉,他們接受指示,要討論婚姻中任何曾經引起爭端的話題;比爾和蘇珊的話題是兩人養的狗。他們住在一間小公寓,卻養了一隻大狗。比爾不喜歡那隻狗,但蘇珊對牠寵愛有加,因此兩人就用這十五分鐘來討論養狗的問題。

如果讓你觀看比爾和蘇珊這段對話錄影帶,至少在乍看之下,似乎不過是一般夫妻之間的尋常對話,沒有哪一方發脾氣、沒有大吵大鬧、沒有情緒崩潰、沒有恍然大悟。「我不是那種很喜歡狗的人,」比爾如此開啟話題,語氣十分理性。他雖然略有抱怨,不過是針對那隻狗而不是蘇珊。蘇珊也有怨言。然而也有些時候,他們完全忘記這應該是一場辯論,例如談到狗身上的味道時,比爾和蘇珊愉快地你來我往,嘴角帶著一抹微笑。

蘇珊:親愛的,牠可沒有臭味……
比爾:妳今天聞過牠嗎?
蘇珊:我聞過,牠很香。我撫摸牠之後,手上並沒有異味或是油膩的感覺。你的手絕不會有油膩的氣味。
比爾:是的,長官。
蘇珊:我的狗從來不會渾身油膩骯髒。
比爾:是的,長官。牠是一條狗。
蘇珊:我的狗絕不會油膩骯髒。你最好小心一點。
比爾:妳才要小心一點。
蘇珊:你才要小心……不准你說我的狗油膩骯髒,小子。

愛情實驗室

想一想,觀看這捲十五分鐘的錄影帶,對於蘇珊與比爾的婚姻狀況能夠有多瞭解?我們能否分辨他們的夫妻關係是健全還是有問題?我想大部分人都會說,比爾與蘇珊對於狗的討論透露出的訊息相當有限,十五分鐘太短了。婚姻涉及更多更重要的因素,例如金錢、性關係、子女、職業與姻親等,每一天都在變化。夫妻倆有時候卿卿我我;有時候吵吵鬧鬧;有時候好似非要你死我活,但是度個假回來又像新婚燕爾一樣。如果想「瞭解」一對夫妻,你得長時間觀察他們的各種狀況:快樂、疲倦、生氣、憤怒、歡喜、絕裂等等,只看比爾與蘇珊這種閒話家常的情境是行不通的。為了要準確預測婚姻前景這類影響深遠的問題,其實任何一種預測都一樣,你必須蒐集大量資訊,並且盡可能顧及各種狀況。

然而高特曼證明了一件事:這些大費周章的工夫並無必要。從一九八○年代起,高特曼在華盛頓大學校園內他的「愛情實驗室」(love lab)裡,測試過三千多對像比爾與蘇珊這樣的夫妻。每一對夫妻都錄影存證,並運用高特曼所稱的「特定情緒編碼系統」(Specific Affect Coding System)來進行分析。特定情緒編碼系統分為二十個門類,分別對應受測試夫妻在對話過程中可能表達的二十種情緒,例如「厭惡」的代碼是1、「輕蔑」是2、「生氣」是7、「防衛」是10、「牢騷」是11、「悲傷」是12、「抗拒」是13、「平靜」是14。高特曼指導研究人員從人們表情的微妙變化辨識其情緒,並解讀對話中看似模稜兩可的隻字片語。研究人員觀看每一對夫妻的錄影帶,然後依據特定情緒編碼系統為兩人互動的每一秒鐘編上一個代碼,因此十五分鐘的對話會轉譯成一長串一千八百個數字,夫妻兩人各九百個。舉例而言,「7、7、14、10、11、11」代表在這六秒鐘時間裡,夫妻中有一人先是生氣,然後恢復平靜,為自己辯護,接著大發牢騷。電極與感測器記錄的資料也要匯入,讓研究人員知道夫妻兩人何時心跳加速、何時體溫升高、何時坐立不安,再將全部資料套入一道複雜的方程式。

在這一連串計算結果的基礎之下,高特曼達成了不起的成就:只要分析一對夫妻一個小時的對話過程,他就能夠預測這對夫妻十五年後是否仍繼續廝守,準確度高達九五%;如果將分析的對話縮短為十五分鐘,準確度也逼近九○%。最近,與高特曼合作的卡瑞若(Sybil Carrere)教授重新檢視這些錄影帶,試圖在研究方法上另闢蹊徑,結果卡瑞若發現,研究人員若只是觀看三分鐘夫妻對話錄影,他們還是能夠相當準確地預測一對姻緣未來的分合。瞭解他人婚姻本質所需要的時間,遠比人們的預期來得短。

高特曼是一位中年男性,一雙大眼睛有如貓頭鷹,滿頭銀髮,鬍鬚修剪得整整齊齊。他身材矮小但魅力十足,每當談起他興致勃勃的話題時,雙眼就會變得又大又亮,而高特曼也總是興致勃勃。越戰時期,高特曼以違背良心為由拒服兵役,如今他身上仍然散發著一九六○年代的嬉皮風味,例如他有時會在垂著穗帶的猶太小圓帽上再戴一頂有毛澤東頭像的鴨舌帽。高特曼不只是個科班出身的心理學者,還曾在麻省理工學院攻讀數學,而他顯然也對數學家的嚴格與精確念茲在茲。我第一次和高特曼見面的時候,他最具雄心的一本著作剛出版,書名為《離婚的數學》(The Mathematics of Divorce),厚達五百頁。他試圖協助我瞭解他的論證,在一張紙巾上草草寫下幾道方程式,又畫了幾幅草圖,讓我聽得頭暈腦漲。

在討論靈光乍現的思維與決策的書中,用高特曼作為例證似乎格格不入。他的研究途徑與本能直覺全然無關,他也不做瞬間判斷。高特曼是坐在電腦前面,鉅細靡遺地分析錄影帶,每一秒鐘都不放過,這正是一種充滿自覺而縝密的思考。然而對於我們瞭解快速認知的關鍵要素「薄片擷取」(thin-slicing),高特曼的研究裨益良多。薄片擷取意指我們的潛意識有一種能力,只憑藉些微的「經驗薄片」,就能夠掌握情境與行為的模式。當荷莉森看著那座古希臘少年立像並脫口而出說:「我對你們的決定感到遺憾。」她在進行薄片擷取;當愛荷華大學實驗的賭徒只翻了十張牌之後,就開始對兩疊紅牌出現壓力反應,他們也在薄片擷取。

薄片擷取一方面是潛意識引人入勝的特質所在,但另一方面也讓快速認知飽受質疑:人們怎麼可能以如此短暫的時間蒐集必要資訊,做出內涵複雜的判斷?答案是,我們的潛意識所進行的薄片擷取,其實就像高特曼的錄影帶分析和方程式運算,只不過是在潛意識中渾然不覺地快速運作。一段對話是否就足以瞭解一場婚姻?答案是肯定的;其他看似複雜的情境也是如此,高特曼已經為我們指出要如何去判別。


-----------------------------------------

【推薦序|序論 1 |序論 2|第一章 1|第一章 2|第一章 3】

▼ 第一章 2

婚姻與摩斯密碼

我在高特曼的實驗室看比爾和蘇珊的錄影帶時,旁邊有一位研究生塔芭瑞絲(Amber Tabares),她是受過訓練的「特定情緒編碼系統」編碼專家。我們坐在比爾與蘇珊先前錄影的房間,看著電視螢幕中這對夫妻的互動。比爾首先開口,說他喜歡以前養的那條狗,但是不喜歡現在這隻。比爾的話語聽不出怒氣或敵意,似乎只是想解釋自身的感受。

但塔芭瑞絲指出,我們如果仔細聆聽,就會感受到比爾強烈的防衛性。以特定情緒編碼系統的術語來說,比爾一方面抱怨不休,一方面運用「是的─但是」(yes-but)策略,也就是表面上同意對方、實際上不以為然。在兩人對話的前六十六秒,比爾有四十秒被標上「防衛」代碼。至於蘇珊,當比爾在講話時,她曾不只一次眼球快速向上翻轉,這是典型的「輕蔑」表徵。接著比爾談到他討厭家中關狗的圍欄,蘇珊的反應則是閉上眼睛,語氣也開始帶有高高在上的教訓口吻。比爾說他反對在客廳中設置圍欄,蘇珊回答說:「我不想爭論這件事。」然後眼珠向上翻,又是一次輕蔑的表徵。「你看,」塔芭瑞絲說,「又一次輕蔑。才剛開始,他就一直採取防衛姿態,而她的眼球已經向上翻了七次。」

在整個對話過程中,兩人都沒有明顯表露出敵意,然而還是不時出現一、兩秒鐘的微妙徵象,塔芭瑞絲按下暫停鍵,點出其中奧妙。有些夫妻意見不合時會吵得人盡皆知,但比爾和蘇珊低調得多。比爾抱怨那隻狗干擾他們的社交生活,因為他們總是不敢太晚回家,以免狗把公寓弄得亂七八糟。蘇珊反駁說並非如此,「如果牠真得會亂咬東西,我們就算只出門十五分鐘,牠也可以大咬特咬。」比爾似乎也同意這一點,他微微點頭並說:「是的─我知道。」可是又補充說:「重點並不是這些理由,重點是我根本不想養狗。」

塔芭瑞絲指著錄影帶畫面說:「他先是說:『是的─我知道』,不過這就是一種『是的─但是』策略,表面上好像同意妻子的看法,但接著又強調他不喜歡那隻狗,他有很強烈的防衛性。我原本一直覺得他脾氣很好,總是能夠認同妻子的意見;後來我才恍然大悟,他是在運用『是的─但是』策略,我差點被他誤導。」

比爾繼續說:「我越來越能適應了,妳得承認這一點,我的情況一星期比一星期有進步。」

塔芭瑞絲再度中斷影片說道:「我們的另一項研究是觀察新婚夫妻,許多後來仳離的夫妻都出現一種情形:丈夫或妻子要求對方給予肯定,但是另一方卻置之不理。婚姻比較美滿的夫妻就不一樣,他們會聆聽對方並說:『你是對的。』這一點非常明顯,你在點頭稱是或發出『嗯哼』的聲音時,同時也表達了對配偶的支持。但是蘇珊完全沒有這麼做,在整個對話過程中一次也沒有,我們一直到開始編碼才注意到這一點。」

「這很奇怪,」塔芭瑞絲說,「他們剛到實驗室的時候,你不覺得他們是一對怨偶。他們做完實驗後,讓他們觀看自己的對話錄影,兩個人也都看得樂不可支。他們似乎相處得很好,但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他們結婚並沒有多久,應該正是你儂我儂的時期。但事實上,蘇珊這個人簡直是固執不知變通,儘管他們爭論的主題是狗,然而真正的問題在於:每當夫妻倆意見不合時,她總是毫不退讓;長期來看,這種模式會造成很大的傷害。我很懷疑他們是否過得了七年之癢的關卡。兩人之間的正面情緒足夠嗎?因為他們現在的關係看似正面,其實不然。」

塔芭瑞絲要在這對夫妻關係中尋找什麼?就技術層面而言,她要測量正面情緒與負面情緒的比例。依據高特曼的研究,一段婚姻若要維繫不墜,夫妻談話表現的正面與負面情緒比例,必須高於五比一。簡而言之,塔芭瑞絲想要從比爾與蘇珊的短暫對話中,尋找他們婚姻的模式。高特曼理論的核心之一就是:每一段婚姻都有其特定的模式,就好比「婚姻的DNA」,必然會從夫妻間有意的互動過程中浮現。這也是為什麼高特曼會要求每一對夫妻講述兩人邂逅的經過,他發現夫妻在敘述婚姻關係中這個最重要的事件時,這種特定模式會立刻顯現。

「真的是太明顯了,」高特曼說,「我昨天才看過一捲錄影帶。做妻子的說:『我們是在週末滑雪度假時認識,當時他和一群朋友在一起。我挺喜歡他的,我們相約之後單獨見面,但是後來他喝得太醉了,居然直接回家睡覺,害我空等了三個小時。我到他家把他叫醒,告訴他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對我,罵他實在很差勁。他卻說沒辦法,他就是喜歡喝酒。』」這對夫妻初次邂逅就出現令人憂慮的模式,而且可悲的是,這種模式在兩人後來的婚姻關係中始終存在。高特曼說:「要看出問題其實並不難。我剛開始做這些訪談時,會以為某些受訪夫妻可能當天心情欠佳。但是預測準確率一直居高不下,如果你重複進行訪談,還是會找出相同的模式。」

我們可以用摩斯密碼(Morse Code)通訊世界中所謂的「筆跡」(fist),來比擬高特曼的婚姻理論。摩斯密碼是以點與線組成,長度各有規定,但是沒有一個發報員能做到毫釐不差。當發報員發送訊息,尤其是用「平鍵」(straight key)或「甲蟲」(the bug)這種的老式手動機型的時候,他們的密碼間隔會約略變化,點與線的大小長短會伸縮,或者將點、線與間隔結合成特殊的韻律。使用摩斯密碼就像說話,每個人的口音都不一樣。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政府募集了數以千計的「監聽員」(interceptor),絕大部分為女性,她們的工作是二十四小時監聽德軍各單位的無線電通訊。德軍的通訊當然都是以密碼傳送,因此至少在戰爭初期,英國方面無法破解其中的訊息。然而這並無大礙,因為不久之後,英軍的監聽員就能夠藉由密碼的傳送節奏,辨認出德軍發報員特定的「筆跡」,從而得知一項重要性幾乎等同於通訊內容的情報:是誰在發送密碼。「監聽德軍無線電的呼號一段時間之後,就可以聽出來那個單位有幾名發報員在輪流值班,他們每個人的密碼都各有特徵,」英國軍事史學家韋斯特(Nigel West)說,「除了發送軍方的訊息之外,他們一定也會先來段開場白,做一些違規的閒話家常。例如你今天過得怎麼樣?女朋友還好嗎?慕尼黑那邊天氣如何?監聽員會用一張小卡片詳細記下這些私人訊息,過不了多久,她們就會『認識』某一名德軍發報員。」

監聽員追蹤並記錄每個德軍發報員的「筆跡」與風格,給他們標上姓名代號,仔細勾勒出他們的個人背景。監聽員辨識出德軍發表員的身分後,就能找出他們發報的地點,藉此獲取另一項情報:什麼人在什麼地方發報。韋斯特繼續說明:「監聽員對德軍發報員的作業習性是如此瞭解,甚至能夠追蹤他們在歐洲各地的調動狀況,這對我們掌握敵方戰鬥序列──戰場上各單位部隊的任務與位置──幫助極大。舉例而言,如果德軍某單位的一名發報員原本駐紮在義大利的佛羅倫斯,三個星期後你監聽到他從捷克的林茲(Linz)發報,你就可以推斷:這支部隊已經從義大利北部調往東線戰場。或者你鎖定某個戰車維修單位的發報員,知道他本來是每天中午十二點上機,然而在一場大規模會戰之後,他除了中午十二點上機之外,下午四點與晚上七點也要值勤,於是你可以推測這個單位在會戰後的工作格外繁重。遇到情勢緊急的時刻,如果一位高層首長問你:『你能不能百分之百斷定德國空軍某個中隊已經從托布魯克(Tobruk)起飛,離開義大利?』你就可以回答:『沒問題,那個中隊的發報員是奧斯卡,我們有絕對的把握。』」

「筆跡」現象的關鍵要素在於它們是自然流露。無線電發報員不會刻意標新立異,但是每個人的特色就是無法掩抑,因為他們性格中的某些部分似乎會藉由摩斯密碼鍵的操作,自然而然且渾然不覺地表現出來。「筆跡」現象的另一個特點是:些許幾個摩斯密碼就會讓它現形。我們若想辨識出某個發報員的個人模式,只需監聽對方發送幾個字母即可。「筆跡」不會在不同的片段中改變或消失,也不會只出現於特定的字眼或片語。因此英國監聽員只聽了幾個字母之後,就可以信心滿滿地說:「那是奧斯卡在發報,也就是說他的單位已經離開托布魯克,毫無疑問。」一個發報員的「筆跡」會非常穩定。

回頭來看高特曼的理論,他所說的就是每一段人際關係也有其「筆跡」:一種自然而然、自動浮現的顯著特質,因此婚姻狀況才會如此容易分析與解讀。因為從簡單如發送摩斯密碼到複雜如婚姻大事,人類活動的某些關鍵部分都有可資辨識的穩定模式。預測婚姻分合就像追蹤摩斯密碼一樣,都是在發掘其中特定的模式。

「在人際關係中,人們總是處於兩種狀態其中之一,」高特曼說,「第一種是我所謂的『正面情緒主導』,正面情緒凌駕了憤怒的反應,很像是緩衝器,儘管配偶的行為很惡劣,另一方還是能輕描淡寫地說:『他只是心情不好。』第二種狀態是『負面情緒主導』,配偶說的話就算相當中性,也會被另一方負面解讀。在負面情緒主導狀態中,人們會塑造對彼此的成見,就算自己的配偶做出某些正面的行為,那也是出於自私自利的動機。這兩種狀態都會根深柢固;而且當一方想要修復關係的時候,另一方會視之為試圖修好或是不懷好意,全看兩人處於何種狀態而定。例如,我跟妻子講話時,她卻說:『你可不可以閉嘴先讓我把話講完。』在正面情緒主導狀態下,我可能會說:『對不起,請繼續。』雖然我心裡並不舒服,但還是認同妻子是想修復關係。然而如果由負面情緒主導,我可能會說:『去妳的,妳還不是每次都打斷我的話,簡直就是個潑婦,跟妳老媽一個德性。』」

高特曼邊說話邊在一張紙上畫圖,上上下下的曲線就像股市指數走勢圖,他說這是記錄一對夫妻正面與負面情緒比例的此起彼落;而且他不必花多少時間,就可以推測出這些曲線的走向。高特曼說:「有些夫妻會上升,有些會下降。然而一旦開始下降,朝向負面情緒發展,九四%的夫妻會每況愈下。他們走上歧路,無法回到正途。我並不認為這只是一時片刻的問題,情緒比例曲線能夠顯示夫妻兩人如何看待自己的婚姻。」

-----------------------------------

【推薦序|序論 1 |序論 2|第一章 1|第一章 2|第一章 3】

▼ 第一章 3

輕蔑預示婚姻觸礁

讓我們更深入探討高特曼預測準確率的祕密。高特曼發現每一段婚姻都有其特殊的印記,藉由鉅細靡遺地蒐集一對夫妻在互動中表現的情緒訊息,可以揭示這種印記。不過,高特曼的系統還有一點格外令人興味盎然,就是他藉以簡化預測工作的方法。

我一直要到自己嘗試以「薄片擷取」來分析夫妻關係的時候,才察覺高特曼的簡化方法非比尋常。我拿了一捲高特曼的錄影帶,其中收錄了十對夫妻的談話,每段各三分鐘。我事先得知,其中五對夫妻在談話錄影後的十五年內陸續仳離,另外五對則繼續廝守。我能不能猜出每一對夫妻的結局?原本我自信滿滿,後來卻發現太高估了自己,我的成績差得離譜,只猜對其中五對,這跟擲銅板瞎猜沒有兩樣。

我遭遇的困難在於,這些影片蘊含的訊息太多了:一位丈夫說話時會處處設訪,妻子以沉默回應,某種表情從她臉上一閃而過,他欲言又止,她臉色一沉,他置之一笑,有人喃喃自語,有人皺眉蹙額。我一直倒帶重看,蒐集到更多的訊息,我會注意到一抹微笑,或是察覺聲調的細微變化。資料紛至沓來,我頭昏腦脹地估量著正面情緒與負面情緒的比例。然而何者為正?何者為負?蘇珊和比爾的案例讓我知道,有許多情緒看似正面、實為負面;我也曉得「特定情緒編碼系統」中的情緒狀態多達二十種。你可曾試過同時追蹤二十種情緒?也許是因為我並不是婚姻顧問,但是這捲錄影帶曾經讓近兩百位婚姻治療師、婚姻研究人員、心理諮詢師、臨床心理學研究生、新婚夫妻、剛離婚的怨偶、白首偕老的佳偶看過,這些人對婚姻的瞭解都遠勝於我,但是他們預測的準確率卻不比我好多少,只有五三.八%,只比一般機運好一點。儘管夫妻關係的模式確實存在,也於事無補,因為三分鐘影片裡的資訊太過於豐富,又稍縱即逝,我們實在找不出其中的模式。

然而高特曼並沒有這樣的問題,他以薄片擷取分析婚姻關係的功力已經是爐火純青,自稱可以坐在餐廳中傾聽隔桌夫妻的談話,然後準確判斷他們是否該開始考慮聘請律師,討論子女監護權歸屬問題。高特曼是怎麼辦到的?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不需要關注所有細節。我光是計算負面情緒就已經應接不暇,因為我覺得錄影帶中充斥著負面情緒。高特曼則是精挑細選,他發現只要鎖定他所謂的「四騎士」:「防衛、抗拒、批判、輕蔑」,就足以獲取他所需的大部分資訊。而且「四騎士」之中,高特曼認為其中最重要的一種情緒是「輕蔑」。在他看來,夫妻之中只要有人向對方表露輕蔑,就是他們婚姻觸礁的最顯著徵兆。

「你會以為『批判』最嚴重,」高特曼說,「因為批判是對一個人性格的一竿子打翻;然而輕蔑在本質上與批判不同,我可能『批判』我的妻子說:『妳從來不聽我說話,妳只想到自己,不關心別人。』她也會自我辯護,這的確不利於解決問題與溝通互動。但是如果我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造成的損害會嚴重得多,『輕蔑』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言辭,通常會表現為侮辱,諸如『妳這個潑婦;你這個窩囊廢』,將對方打成低人一等,造成兩人地位高下分明。」

事實上,高特曼還發現,夫妻關係中出現的輕蔑,甚至可以用來預測罹患感冒病症的次數。換言之,因為被所愛的人輕蔑而造成的壓力,會嚴重到影響身體免疫系統的運作。高特曼說:「輕蔑和厭惡關係密切,兩者都是徹底排斥對方,視為非我族類。有些負面情緒具有明顯的性別差異,女性比較喜歡批判,男性容易產生抗拒。我們經常看到當女性開始討論某個問題,男性就會感到煩躁並企圖迴避,然後女性就更加不滿,於是形成一種循環。不過輕蔑的情緒並沒有性別差異,完全沒有。」輕蔑獨具一格:只要你能夠察覺到輕蔑,這對夫妻關係中的其他細節都會變得次要,不必一網打盡。

我認為人們的潛意識也是如此運作;當我們快速打定主意或者浮現某種預感時,潛意識進行的就是高特曼所做的事。潛意識會仔細篩選過濾我們眼前的情境,揚棄所有無關緊要的資訊,全神貫注於真正的重點。事實上,潛意識是這種工作的高手,因此透過「薄片擷取」得到的答案,往往更勝於深思熟慮、絞盡腦汁。

尋找好員工的另一種方法

假設你正在考慮是否要僱用我擔任某個職位,你看過我的履歷表,認定我符合基本條件,但還想確定我是不是真的適合你的組織,我做事認真嗎?為人誠實嗎?能學習新觀念嗎?為了要解答這些人格特質方面的問題,你的上司給你兩項選擇。第一種作法是讓你每星期跟我見兩次面,持續一年,我們一起吃午飯、用晚餐、看電影,直到你成為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你的上司要求很高)。第二種作法則是要你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到我住的地方走一趟,花半個小時四處看看。你會選擇哪一種作法?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你應該選擇第一種作法──「厚片擷取」(thick slice)。你和我相處的時間愈長,得到的資訊愈多,對我的瞭解也就愈深,對嗎?我希望你讀到這裡時,對這種作法至少會感到些許懷疑,而且你的確應該懷疑,信不信由你,心理學者戈斯林(Samuel Gosling)已經證明:以薄片擷取來判斷一個人的性格,正是突顯這種方法成效令人驚艷的好例證。

戈斯林實驗的第一階段,是對八十名大學生進行性格判斷。他運用廣受學界肯定的「五大項目量表」(Big Five Inventory)多重問卷,就五個領域來衡量一個人的性格:

外向性。平易近人還是退縮孤僻?幽默風趣還是一本正經?
親和性。滿懷信任還是生性多疑?樂於助人還是冷漠待人?
自律性。井井有條還是漫無章法?律己甚嚴還是意志薄弱?
情緒穩定性。憂心忡忡還是平靜鎮定?惶恐不安還是安之若素?
新體驗開放性。天馬行空還是腳踏實地?獨立自主還是隨俗從眾?
戈斯林先找來這八十名大學生的好朋友,要他們填寫這份量表問卷。

戈斯林想探討的是,當我們的朋友根據這五個項目來評量我們時,他們能夠真實呈現我們的性格到何種程度?答案並不足為奇,好朋友果然對我們知之甚深。他們擁有與我們相處的「厚片經驗」,並轉化為對我們的確實理解。接下來,戈斯林重複進行這個評量過程,然而評量者不再是受評學生的好朋友。他找來與受評學生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唯一的評分依據是那些學生的宿舍寢室。戈斯林發給每位評量者一塊寫字板,要他們走進這些大學生的寢室,參觀十五分鐘,然後回答一系列針對這間寢室主人的基本問題:最低一分最高五分,這間寢室的主人愛說話嗎?喜歡挑別人毛病嗎?做事能有始有終嗎?富有創意嗎?保守拘謹嗎?樂於助人且不求回報嗎?諸如此類的問題。戈斯林說:「我想要研究日常生活中的印象,因此我特別要求自己避免對觀察員下達指令,我只對他們說:『拿著這張問卷,到房間裡面好好逛一逛。』我的研究目標是直覺判斷過程。」

結果這些寢室觀察員表現如何?他們對受評學生外向性的評量,準確度遠遠不如受評人的朋友,可見如果你想知道一個人有多麼活潑、健談與外向,顯然你還是得見過他本人。對於親和性──是否樂於助人且信賴別人──的評估,朋友也比寢室觀察員略勝一籌,我認為這是在意料之中。但是其他三項性格特質可就另當別論,這些拿著寫字板的陌生人反而取得佳績,他們對自律性的評估較為精確,在情緒穩定性與新體驗開放性方面的優勢更是明顯。因此,這些陌生人平均說來表現較好。換句話說,跟我們從未謀面的陌生人,僅僅只花二十分鐘思索考量相關訊息,對我們的瞭解很可能更勝於交往多年的朋友。不要理會那些沒完沒了的「相互認識」會面與用餐,如果你想確切知道我是不是一個好員工,不妨找一天造訪我的住處,好好觀察一番。

大多數人都會覺得戈斯林的實驗結果難以置信,或許你也是如此。其實不必大驚小怪,高特曼的研究已經指出一條明路,這就是一種典型的「薄片擷取」。寢室觀察員看到的是受評學生最個人、私密的事物,其中蘊含著豐富多樣且呼之欲出的個人訊息。戈斯林舉例,寢室會透露三種與其主人性格相關的線索,首先是「身分宣示」(identity claims):這是一種刻意的表現,顯示我們希望世人如何看待自己;將一張以優異成績自哈佛大學畢業的證書加框掛起來,就是一種身分宣示。其次是「行為痕跡」(behavioral residue),我們無意中留下的線索,例如地板上的髒衣服,或是按照字母順序排列的雷射唱片。第三種則是「思想情感調節因子」(thought and feeling regulators),我們對個人私密空間所做的改變,足以影響我們置身其中的感受:例如牆角的香水蠟燭、床舖上刻意布置的裝飾性枕頭。如果你看到按照字母順序排列的雷射唱片、牆上掛著哈佛大學的畢業證書、邊桌上放著香爐、衣服整整齊齊擺在洗衣籃裡,我們當下便能掌握寢室主人性格的某些層面;而且就算你與這個人直接相處,也未必能夠做到這個地步。任何人如果瀏覽過新交往的男、女朋友的書架,或者曾經窺視他的浴室藥品櫃,應該都能夠體會其中道理:如果想瞭解一個人,對他私人空間的匆匆一瞥,效果並不遜於和他本人相處幾個小時,甚至會更勝一籌。

不過有一點同樣很重要,就是當你在觀看某個人的私密事物時,你所「沒有」得到的資訊。如果你未曾與對方見面,也就避開了那些混淆、複雜、完全無關、只會破壞你判斷力的訊息片段。舉例而言,大部分人都很難相信一個體重一百二十五公斤的美式足球前鋒,也心思敏捷、慎思明辨,我們就是無法擺脫對於大塊頭運動員的刻板印象。然而如果我們只看到這個人的書架,或者他牆上掛的藝術品,就不會有刻板印象的問題。

人們的「夫子自道」也可能會混淆視聽;原因很簡單,大部分人對於自我很難保持客觀。因此在評估一個人的性格時,我們不會直接詢問他對自己的看法,我們會運用「五大項目量表」之類精心設計的問卷,誘導出足以彰顯真相的反應。這也是為什麼高特曼從來不浪費時間直接詢問一對夫妻他們婚姻的狀況;他們可能會說謊掩飾,或者不想家醜外揚;更重要的是,他們可能根本就是當局者迷,由於深陷泥淖或者幸福洋溢,反而無法看清自身婚姻關係的玄機。與高特曼長期合作的卡瑞若指出:「許多夫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配偶面前是什麼模樣。他們做完對話錄影之後,我們也會讓他們觀看。在最近的一項研究中,我們詢問看過錄影帶的夫妻有何感受,結果大多數夫妻對於自己與配偶爭執的模樣或溝通方式,都感到非常驚訝。有一位被我們認定為極度情緒化的女士,她說她平常渾然不覺自己很情緒化,還自以為是個冷靜鎮定、深藏不露的人。許多人都是這樣,常會誤判自己在正面情緒或負面情緒上的表現,一直要到看了錄影帶之後才恍然大悟,他們並不瞭解自己在對話中真正傳達的訊息。」

如果一對夫妻不知道自身在配偶面前的表現,直接詢問他們又有何益處?因此高特曼會讓夫妻談論與他們婚姻相關的事務,例如寵物,而不要談論婚姻關係本身。高特曼運用這種間接策略,仔細觀察夫妻兩人的表現:從臉龐一閃而過的情緒跡象、手掌汗腺透露的壓力訊息、心跳的突然加速、對話音調的微妙轉變。高特曼迂迴前進,發現這種方法遠比正面交鋒更為快速而有效。

那些寢室觀察員也是在進行高特曼的分析工作,只不過沒有他那麼專業。他們找尋那些受評大學生的「筆跡」,花十五分鐘吸收訊息,並對受評的大學生產生一股直覺。他們同樣也是迂迴前進,運用寢室中的間接證據。這樣的判斷過程經過簡化:他們不與受評者見面,因此排除了那些只會造成混淆的不相干訊息。他們進行薄片擷取,結果呢?就和高特曼的婚姻預測一樣,這些手持寫字板的觀察員在預測上成績斐然。
標籤:
瀏覽次數:38    人氣指數:38    累積鼓勵:0
 切換閱讀模式  回應  給他日記貼紙   給他愛的鼓勵 檢舉
給本文愛的鼓勵:  最新愛的鼓勵
職場新鮮事╱接納「異」見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愛護大腦 從五個飲食習慣
 
住戶回應
 
時間:2013-10-02 00:32
她, 41歲,宜蘭縣,資訊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給我們一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