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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母親的心
作者: hsia0404	日期: 2010.11.16　　天氣: 　心情:

在家母還未上天堂時的某一年的春天，溫低，又下雨，真不是個好心情的天氣。
這時，家母來電打到辦公室給我 : 胖丫頭 ! 回來前到離我們家前兩條馬路，那家專賣麵包的，幫我帶一包回來，妳去的時候，他們正好剛出爐。我要波羅的，對 ! 對 ! 就是內裡沒有包東西的那種 ... 記得噢 ! 別忘喽 ! 而且 ... 明天我還要跟周太太她們一起去陽明山去踏青呢 !
「踏青？」我大吃一驚，「啊~~ 妳們還要去踏青？」
想都不想，我一口回絕，「媽，我跟朋友約好了要出去，我沒時間。」
跟母親討價還價了半天，她一直說：「只是買一袋麵包，快得很，不會耽誤妳多少時間啦 ! …..」
最後她都有點生氣了，我才老大不願地答應下來。
一心想著速戰速決，剛下班我就飛奔前往。
但是遠遠看到了那家麵包店，我的心便一沉，店裡竟都是人山人海，排隊的長龍一直蜿蜒到了店外，我忍不住暗叫苦。
隨著長龍緩慢地移動，我頻頻看錶，又不時踮起腳向前面張望，足足站了快三十分鐘後，才進到店裡。我站得頭重腳輕、餓得眼冒金星，想起朋友們肯定都在等我，更是急得直跺腳。
在新出爐麵包薰人欲醉的芳香裡，卻裹著我將一觸即發的火氣。
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 ? 週休日不在家休息，還要去春遊，身體吃得消嗎？一群半老太太們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根本就是小孩子的事嘛！媽都什麼年紀了，還要去踏青？

前面的人為了排隊次序爆出了激烈的爭吵，便有人熱心地站出來，統計每個人買的數量和品種，給大家排順序。算下來我是第三爐的最後一個，多少有點盼頭，我鬆口氣，換另隻腳接著站。

就在這時，背後有人輕輕叫一聲：「小姐。」
我轉過頭去，是個不認識的中年婦人，我沒好氣：「幹什麼？」
她的笑容幾乎是謙卑的：「小姐，我們打個商量好嗎？妳看，我只在妳後面一個人，就得再等一爐。我這是給兒子買，他明天遠足，我待會還得趕回去做飯，晚上還得送他去補習班。如果妳不急的話，我想，嗯……」
她的神情裡有說不出的請求，「請問妳是幫誰買？」
我很自然地大聲回答她：「給我媽買，她明天也要踏青。」
真不明白，當我回答時，整個店怎麼會在剎那間突然有了一種奇異的寂靜，所有的
眼光同時投向我。
有人大聲地問我：「妳說妳要買給誰？」
我還來不及回答，售貨小姐已經笑了：「哇 ! 今天賣了好幾百袋，這還是第一個要買給媽媽的。」
我一驚，環顧四週才發現，排在隊伍裡的，幾乎都是女人，從白髮蒼蒼到綺年少婦，每個人的大包小包，都註解著她們主婦和母親的身份。
「那妳們呢？」
「當然是給我們小皇帝 / 小公主的。」不知是誰接了口，大家都笑了。
我身後那位婦女連聲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真沒想到，這家店人會這麼多，
妳都肯等，真不簡單。我本來都不想來的，是兒子一定要。一年只有一次的事，
我也願意讓他吃好、玩好。我們小時候遠足，還不就是想著要吃零食？」她臉上忽然浮現出神往的表情，使她整個人都溫柔起來，
我問：「妳現在還記得小時候遠足的事啊？」
她笑了：「怎麼不記得？現在也想去啊，每年都想，哪怕只在草坪上坐一坐曬曬太陽也好，可是總沒時間。」
她輕輕嘆口氣，「大概，我也只有等到孩子長大到妳這種年紀的時候，才有機會吧！」
原來是這樣 ? 踏青並不是母親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內心深處一個已經埋藏了幾十年的心願。
而我怎麼會一直不知道呢 ? 我是母親的女兒啊 ~ !

她手裡的塑膠袋裡，全是飲料、雪餅、果凍等小孩子愛吃的東西。
沈甸甸地，墜得身體微微傾斜，她也不肯放下來歇一歇，她向我解釋：「都是不能碰、不能壓的。」她就這樣，背負著她那不能碰、不能壓的責任，吃力地、堅持地
等待著。她的笑容平靜裡有著喟嘆：「誰叫我是當媽的？熬吧 !到孩子懂得給我買東西的時候就好了！」
她的眼睛深深地看著我，聲音裡充滿了肯定，「反正，那一天也不遠了。」
只因為我的說辭，便給了她這麼大的信心嗎？
我卻在瞬間想起我對母親的推三搪四，我的心，開始狠狠地疼痛起來。我眼中滿是淚水 , 但不敢讓它們掉出來 ...
這時，新的一爐麵包熱騰騰地端了出來，芳香像是原子彈一樣地炸開，
我前面那位婦女轉過身來：「我們換一下位置，妳先買吧。」
我一楞，連忙謙讓：「不用了，妳都等了那麼久了。」她已經走到了我的背後，已略顯蒼老的臉上明顯有著生活折磨的痕跡，聲調卻是只有母親才會有的溫煦和決斷：「但是妳媽已經等了三十幾年了。」她前面的一位老太太微笑著讓開了，更前面的一位也回身看了她一眼，也默默地退開去。
我看見，她們就這樣，安靜地、從容地、一個接一個地，在我的面前，鋪開了一條小徑，一直通向櫃檯。我站在小徑的頂端，目瞪口呆，徘徊不敢向前。
「快點啊，」有人催我，「妳媽還在家裡等妳ㄟ。」
我怔忡地對著她們每一個人看了過去，她們微笑地回看我，目光裡有歲月的重量，也有對未來的信心，更多的，是無限的溫柔。剎那間，我明白地知道，在這一瞬間，她們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她們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女。
是不是所有母親都已經習慣了不提辛苦，也不說要求，唯一的、小小的夢想，只是盼望有一天，兒女們會在下班的路上為自己提回一袋麵包呢 ? !
通往櫃檯的路一下子變得很長很長，我慎重地走過每一位母親的情懷裡，就好像走過了長長的一生，從不諳人事的女孩走到了人生的盡頭，我 ... 終於讀懂了
母親的心。這一生誰願意無怨無悔為你妳付出呢？
無論你妳有任何病痛苦難，都依然對你妳不離不棄－唯有你妳的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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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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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把心心送給妳你們~
　　　　‘*..★~願妳你們事事都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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